Alien

别死在暗巷里

废稿 提示一下自己能力有多差而又有多么想写



全员性转 R>E单箭头 原著背景 无考据



她这样爱笑,应当是个讨人爱的情人,可模样却太丑、笑点又常常不合时宜:一串女人的娇笑不该缀在某位伟人的名讳之后,尤其是在暮色四合的小酒馆里,甚至还中断了那位穿皮裤而站着喝酒的先生的陈辞——
“喂,亲爱的!”她手肘支在桌上,朝那错愕的人抬抬手背,“看在这身好皮子的份儿上,我甚至允许您在「布宛拿巴」后再加上一个「却」,但是,在这「无裤党的客厅」中谩骂主义,我却……”
她的颜料脏污的手在空中挽了几个花,接着落在桌上,像只死蜘蛛似的蜷起不动了。
后厅沉默了。男人们的目光齐齐往角落一聚,看清她剪过的头发和半袒的衣襟、肩头一件男人的大衣,接着便了然地挪开目光。人们看见了他们想要的,但困惑仍然存在,那些辛辣的见解显然与她下半身那条蓬乱地塞进卡座的裙子形成了势不两立的矛盾——但最终这些不适都可以归结为怜悯,那种丑陋、刻薄和粗野,那不像样的头发和太结实的腰肢肩颈,悲哀的女人,没有一处纯洁温柔的厅堂和炉灶庇护她……




她爬起来,搔了搔头,发现外面已是月上三杆。
贵族、温和派、布宛拿巴分子……她一边沿着河边昏昏沉沉地走,一边数着街灯柱子,下一个被挂上去的该是谁了?……啊,要是预见到人民把它这样用,发明者想必会非常失望。毕竟,作为一名警察,他是要借此将执法者的目光引进黑暗,在鬼蜮中劈开一条通路。
从数据上看,它起到了维护社会秩序的作用,令巴黎的夜尤为寂静恬淡——当然,不包括那些远离主干道的暗巷。它们是光明交错割出的碎片、网罗上的空洞,从原始时代吹来的阴风和潮气从这些破口中渗进城市。它们必定要存在,正如粪肥和污泥一日不能少,不然这座仍生着根须的、时刻要释放的城市便会因压抑而干枯……
当然这并不是格朗泰尔的观点。她并不认为听任一个巨婴永恒地叼着奶嘴嘶吼是很好的选择,这或许是因为她不曾是什么宽容忍让的妻母形象,就连一个“五月丁香般的”女人形象都不是。


她之所以还在暗巷子里摇曳生姿 像个丑角的理由
先生们 丑陋是原罪啊



她借着醉意放声歌唱,如同天鹅绒会流淌。拉丁区容得下浪漫主义的拥趸、法兰西的醉鬼们胡说八道,讨论尊严和价值、外表与精神,无非是再一次的老调重弹,却因一个字眼而翻新——“女人的”。
那些非严肃的、甚至轻浮过头的遐想除外,很少有人乐意加上这一定语考虑事情。就连格朗泰尔自己也是一样。从某一时刻开始,她放弃了人类,那关于这一“养育人类”的群体自然也没什么可思考的;况且又有绚烂的土耳其文化入侵,让人们更愿意沉湎于可视化的淫词艳曲和如玉佳人(这想法可不能有任何透露,否则她会被逮进教会诊所好好治一治癔症)……但不可不说的是,尽管被称为犬儒主义者,她却并没能超脱到“像犬一样”躺在太阳下合上双眼的地步。从她的享乐、酗酒和尚且浓艳的妆容上,从她数小时前在酒馆里的唐突发言都能看出这一点。







“……?”
她面前是一位天使,匆匆赶往凡间、还不及敛去一身光芒。
格朗泰尔用力将酒气揉掉,发现那是拜路灯的直射和来人缎面的衣裙、以及一头浓金的长发所赐。
“晚上好,格朗泰尔。”
那人向她微微颔首,耳畔闪过晶亮的光。

她不禁又揉了揉眼睛,这下彻底看清了来人的形貌。
安灼拉,一袭帝政风长裙,颈间佩着珠链、脸颊搽得粉白,金色鬈发以一种精巧的弧度搭在额前。
她看起来应当出现在皇帝的会客厅,薄纱的手套拂着象牙扶手、缓步下移,而非唐突地现身街头,像一枚掉到酒鬼面前的宝石——
“如果你好奇的话。我父母从南法来巴黎,要求我参加一场晚会。”
怪不得。加之多年未见的筹码,那是一个品性善良的女儿难以斩断的柔丝。
“……哦。玩得开心吗?”

安灼拉的眉心皱起了。她难得露出了疲惫的神情。



“连个男伴都没有?……可见这也不是什么像样的宴会。”


格朗泰尔盯着她的背影,水蓝色绸缎被黑暗渐渐啮去。
她追上了她,“我和你同路。”
安灼拉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继续无言地前行。




现在街道上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凌乱一个安静。后者来自于安灼拉脚上的平跟鞋,柔软的鞋底落地轻巧,只有皮革摩擦的微响。
所以人们说,高跟鞋是匕首。格朗泰尔想道,因醉意未消而走得跌跌撞撞,女人们驯服了它,反而无情地用它刺在地上也刺在观者心中 踩出汨汨的冲动



这时安灼拉抬起了手,臂弯自然地支成三角形。她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中拉过她的手臂,搭上自己的。
格朗泰尔几乎是惊异地被她扶住了。这本应是舞池中一对天鹅优雅前行的姿态,而不该用以搀起一个醉鬼……手臂感到温热的同时,她胃里涌起灼热的刺痛。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拉开距离以免身上的酒气和烟味(放纵的象征)搅扰到安灼拉,但对方就那样坚定地扶着她,像是一松手格朗泰尔就会沿着河畔的排水口躺进泥沼深渊——
好啊。看看她能不能抓住她。




她任由自己的目光四处游荡,顺着那人金色的发顶滑落下去,困顿的绿色眼珠不无胆怯地看着安灼拉耳畔的一点亮光。那是一枚钻石星芒,在她的发间还有更多,无一不璀璨夺目。它们确实美丽,但格朗泰尔却只注意到她已经泛红的耳垂。她以为她没有耳洞,耳垂像是贝肉般雪白、完好,这样看来却是早就接受了某种妥协,戴上耳环的少女的妥协。
饰品总不是重要的,它仅是为佩戴者增添颜色、穿凿附会、称引譬喻,背后隐藏的是一双火热的手。



“没关系。我不觉得疼。”
安灼拉平静地说道,却让她惊出冷汗。
“你……”
熙攘的、打标签的羊耳。
“只是有些过敏反应,取下来就好了。”
滑腻弹软的蚌肉。

辞藻和谎言一墙之隔,正如臆想与罪行。她与万千匍匐在地的虫蛇般的庸人。

“你喝醉了。”
安灼拉似乎对她笑了。于是她从醉意中找到片刻的清醒,并意识到身边的少女应当是身型颀长、昂扬有力的鹿。
“那么,为什么又在喝酒?”
冷汗又回来了,但却令她更清醒,比起刚刚仿若冻进南极洲的惶恐很不一样。灯柱子已经掠过了好几根,她才发觉双眼黏在她的鬓发上那么久。
格朗泰尔将视线移走,像小时候曾经绞着裙角不敢去看修女和教父。
“现在的我,不是在说教。”她的手指按上她的手臂,“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喝酒?”
事实上这是酗酒。但安灼拉的口中不会跑出这个词。她会在粉饰现实的边缘,尽力(抑或是不自知地?)使用更加动人的词汇,譬如爱、权利、起义,换而言之它们就是本能、欲望、暴动——或许格朗泰尔选择酗酒也正是如此。
在状似思索许久后她给出了答案。
“嗯……为了忘却?”
她当然不会把真实想法透露,更何况她自己也不知何为真实想法——格朗泰尔有所不知因此无所不疑,自然连自己也无法信任。
“忘却什么?”
“忘却羞耻。”
这次倒是答得很快。安灼拉也很快接上,“为什么而羞耻?”
格朗泰尔陷入沉默。
溺水者最快抓住的是水草。每一次都必定缠溺住人们的水草。
“……为了喝酒而羞耻。”
在深吸一口气回答后,她以为安灼拉会皱起眉头。但她没有,反而普通地点了点头,“既然是个死循环,那就去终结它。”
她甚至是不加怀疑地相信了。但死循环往往最难打破,环节愈多愈难解脱,安灼拉所不知的是喝酒、忘却、羞耻之间还要再嵌进一环思考。
思考。愈思考愈无力,碰巧格朗泰尔擅长思考。在安灼拉的朋友当中,有一个算一个,无一例外不是行动胜于思考;她却不然。所以她也永不会是安灼拉的朋友,只能是反面、阴影、卫星。而说到底,她们最终也不过是某一宏大力量的反面、阴影、卫星罢了。
这念头倒不纯是因思考而自行嵌进骨子里的


公立女子学校不如教会学校,因为宗教能弥合的鸿沟、遮蔽的裂痕无法被科学定律蒙混过关,一字一句勾勒出实力本位的


是被日心说所震撼恐慌的意大利人,是死于病菌与钢铁的异族人,是勒上束腰紧上加紧的女人。茫然张着口的同时带有愚钝无知的原罪、进步与人口繁盛路上必将碾过的存在



耻辱大概是裙子后摆的一大块鲜血 提醒她们的谵妄过度 或者“瞧这屁股!——都用不到鱼骨撑!”
(当然,只消再过几年,讽刺总会变为赞美、或者蘸上了淋漓浓艳的赞美。马卡龙变成贵妇之吻。)

啊 比起曾经赞美贵妇人腋毛的中世纪人 这些光是头一遭探到衬裙底下就吓得不轻的绅士们显然缺少一些蛮荒而有活力的骑士精神
或者只是把她们过于诗化了。那些油画不是光洁如大理石的吗



如果先自行放逐 那至此往后就不再有放逐 所到之处皆是她的欢声笑语


这时候,聪明人会顺从浪潮,理解力反而令人趴下,孩童变成女人。

千百年堆叠的羞耻厚重到无法装进一口杯子,酒鬼叹着气,意识到思考的中断是必须的。

河水层叠的拍岸声吞掉沉默。少女难得地不像往日一样以绝对的坚定刨根问底下去,而是和女人一起沉默。麂皮鞋柔软地踏过,像宁芙的舞步。


格朗泰尔的目光又回到她身上。那条高腰修身的衣裙将她的曲线优美地拉长,像海天一线的小波浪、大溪地的弧面贝壳,举止却仍带着性征未分时的坦然。
白日的Apollo,月下的Artimes。质朴的宁芙,不笑的缪斯。二十出头却像是十七,姿态像是侍童(“副官”对应原著“page”一词,译为侍童更恰当),脚掌迈出的直线条引着身体向前,不像那些或惫懒或娇媚地以腰带胯拧过去的女人;她像是行在队伍最前端。格朗泰尔悄悄错后了几步,看她昂扬的步态和裙筒下起伏的线条。
歌颂布宛拿巴派!多亏她双亲停留在帝政时代的品味,使她免受束腰摧残、成为丰乳与肥臀间幸存的希腊式美人;而她们熟识的另一位小姐便没有如此好运了,那真是不盈一握的细腰!当你将年岁尚小、皮骨仍薄的猫儿提起来,那处因抻拉而显出凹陷的便是她们的腰肢。一把能掐个满手。令人心满意足的柔滑顺从。





(……等等 过多地修饰美质是不是已经越了界 刻意的联系和象征和修辞是否是一种物化呢 所谓“严肃”结果会不会起到的是最最搞笑的效果呢)

她张了张口,“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这种差异本就是不合理的。”

(完美的,处女的,上唇明丽、下唇丰满的,温顺的玫粉被随意咬掉、露出鲜润夺目的血色。注解是罪。她执笔调色又放下。)









我们还要成为一首宏大史诗的缩影。要成为符号、成为象征,完成堕落与救赎的回环。
所以,在那之前,别死在暗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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