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en

沙雕。粗糙。爽文。就是想嗑性转了,奈何太稀少。

小e(这里是Alpine)与大R的奇妙初遇。写了半截,有想法就补完。

(我起名真是太太太随便了,Alpine:adj.高山的;阿尔卑斯山的; n.高山植物,请取名词含义(。

回头一看R好油腻啊??





Alpine非常之慌张。

他尾随着一串哒哒的足音、满心以为自己盯上的是一个曳步生莲的富小姐,却不想撞上了个魔鬼——当他被逼进死胡同的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栽了。该死的,他千不该万不该来抢劫,瞧,现世报这不就来了吗?

但他良心上不会受多大煎熬。沦落到这步田地,实在是被迫的——他爹告诉他,德纳第家的每个成年男性都有能耐抢劫。他本来不愿去的,因为自打小他读过的童话书里没一本教唆人打砸抢烧的,但他娘这时就凑了过来,“不会抢就吃不上这口饭,就不是咱家人”,还要叫猫老板那几位专家给他好好上一堂课。可算了吧。

他知道自己生在一个贼窝里,就得干这勾当。命运如此,他早知道了。

于是他揣上蒙巴纳斯送的一把小刀,趁夜色上了街头。



夜晚的巴黎是鬼蜮。阎王们在厅堂楼阁里纵情声色,魑魅魍魉在小道暗巷里张开爪牙。Alpine穿着一袭破烂白衫、从一个路灯逛到另一个路灯,游魂似的。要不是那双瞪大的幽绿的眼中少一分涣散、多一分考量,他和平日里望着塞纳河遐想万千的模样并无差别。

他摸摸肚子,空的。爹娘不给他吃饭,除非他在十七岁生日这天抢到东西。“咱们家十七岁就算成年”,好吧。为了晚上不至于连口垫肚子的冷汤都没有,他得钻进最深最僻静的小巷,化为黑暗与污泥的一部分。

这想法倒让他自己打了个哆嗦。嗐,真没出息。叫他家的那群老朋友、疯婆娘们看见,保准被笑话死:小兄弟,这个样还拿着刀做什么呀?撬核桃么,抹黄油么?……别来掺一脚了,让专业的来吧!

他这么想了一会儿,忿忿地把那小刀掏出来瞧了瞧。典型的蒙巴纳斯风格,上头竟还雕了花、镶了贝母,这风流小妞!他用指头摩着刀柄小宝石边上一圈儿干掉的红褐,希望能从中得到一点阴恻恻的鼓舞。好嘛,至少这是把中用的、见过血的颇有历练的刀。

这时有个蓝皮子路过,他赶紧合上掌心,拳头漫不经心地移到身侧,让那重量贴着他的腿滑进口袋。

Alpine吞咽了一下,把沉甸甸的心悸都咽回肚子里去。走吧。

他拐进小巷。



夜色是个避风港,对他这样的人而言便是如此。在塞纳河升起的雾气中,他可以是骑士、可以是绅士、可以是正派人,手里忽明忽暗的纸灯笼则是一颗暖烘烘的星星,放到天上便是一处仙境——他愿意单膝跪地,邀请那位可亲可爱的女孩儿一同前往……

但现在夜色之于他正如幕布和面纱,将一闪寒光从受害者面前隐藏起来。它将是他的作案伙伴。Alpine闭上眼又睁开,让自己更好地适应黑暗。

他动用起全部的听力,捕捉风中的讯息。很快他听到侧边巷子里传来的脚步声……高跟鞋,他思索着,这是钱的声音。这种鞋多数是用皮子做的,不然没有这样响亮的咔哒声。而穷苦女人是不穿皮鞋的,他见得多,甚至一多半都不体面地赤着脚。他确定这是个有闲情逸致来赏夜景的女人,而他自小便被教唆要去仇富,这便给了他另外一个相当充分的动机。

于是他定了定神,避免自己的手还插在兜里就闯出去,而是悄声并迅速地移过去、握着刀等在巷口。

他不打算用上它,只是捏着比较能壮胆罢了。在这等待的几秒内,他的手心已经汗湿了,腻着鞘上层叠繁复的花纹。

脚步愈发近了。他往下按了按帽子,让它紧紧戴在脑袋上别丢掉了。可就在这时,那脚步声倏地快了——

他赶紧蹿出来,却被什么绊住步子、一下扑到了墙上。

妈的,他竟被绊了脚!他立马要回头,却感到颈子上抵着什么硬邦邦又细长的东西。

他几乎要蹦起来,手里的刀却啪嗒一下落了地。

那个抵住他的人笑了。

……操!他一下咬紧了牙,哪个他妈的混蛋……

“孩子,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在巷子口站着做什么呢?”

是个成年女人,语气相当轻浮。

“啊哟,还拿着把刀……是被人追杀了、刚逃出来?喘得我打那边都能听见。”

“我他妈是来抢劫……!”

女人不出声了。但紧接着她爆出一阵大笑,热烈到嘶哑,最后变成一串剧烈的咳嗽,也不停下。期间那硬东西始终冒冒失失地戳着他。

Alpine陷入了沉默。一阵夜风鼓进他的衬衫,吹得他满后背的汗凉飕飕的。同时他也哀叹着为何他遇到过的、除了他心上人之外的女人都这么怪异而疯狂。

“亲爱的,这太难以置信了。”那笑声渐渐弱化成一种含在声音里的韵味,做作得很。

与此同时颈上的压迫松开了,他立即蹲下捡起刀,瞪着那女人。

这一瞪不要紧,他惊住了。

这女人生得丑。但这没什么,丑,甚至于恶的女人他见得多,他就是从那样的蛇穴里爬出来的。

不得了的是那人的神态。他见过惫懒调笑的站街女、也见过刻薄的辛酸女人,但他没见过这些调合在一张脸上的模样,还要添一笔无谓的微笑;再看她的姿态,披着男人的大衣、懒懒散散,应当是个自轻自弃的女人。

可那笑意并不是因他人而起,而像是早就刻在她脸上的、是心思的反映。至于那丝嘲弄,便更是如此,比之被辜负的辛酸,更类似放任自流的凉薄。并且那女人化妆,这样的女人竟会化妆!不是只有蒙巴纳斯那种香喷喷的小妖精、和他心上人那样的正派女子,才会修饰容貌的么?那上挑的嘴唇不知涂了什么,本就丰满却又涂得这样浓郁,昏暗的月光下像一抹泼出来的酒、又像一枚葡萄压碎在下唇。而其余的部分……他不忍卒看,皱紧了眉又呲起牙,将刀又往上举了举。

见了这动作,她没有一点正派人应有的瑟缩,但也不像个犯罪分子。这令Alpine最为疑惑。

他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自然只能将这种坦然归结为对他的强烈轻蔑——于是他把刀口调转向前,嘶声道:“闪开,不然这儿要见血。”

结果那女人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拔鞘呢,甜心。”

Alpine只消瞥一眼手里,就感觉头发都气得炸了起来。真他妈的该死!

他咒骂着干脆把刀揣回兜里,一把将那女人推开,却被她肩上滑脱的一大块木板狠狠拍在脸上。

“上帝啊,这么怜人的脸蛋可别砸坏了。”女人把那块鬼东西捡起又背回肩上,“我替我的画板表达最真挚的歉意。”

看来那是个学生。一个学艺术的女性学生,真是罕见得不得了。从这群人里出个什么怪胎也不稀奇。但这使他心里激起警戒来,这群不怕事大的家伙从来都热衷于“寻求法律援助”。

“别找警察,不然你下场会很惨!”尽管之前遭遇了一连串的失败,他仍试图表现出威慑力。

但他没料到对方的反应。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并向他摊开一只手:“好。那我们不妨认识一下?这样您就放心了。”

Alpine怔住了。接着他哼了一声:“你要套出我的名字。”

“我只是觉得您很不错,值得我保持联系。”她眨了眨眼,用一只画笔敲着脸颊(看来这就是刚刚捅着他脖颈的东西),“当然,您若介意,我们用化名称呼彼此也无妨——我是大写的R,幸会。”

这倒像句黑话。

Alpine用力撇着嘴,却把唇上一个血口子扯开了。他嘶了一声,不免疼得呲牙咧嘴。

“大写的R”露出一种怜惜的神色。她把画笔夹上耳朵,伸手在裙上的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个小瓶。“来一口润润嗓!您的声音哑得不像样了。”

Alpine没敢接下那瓶子。他狐疑地看着她,像一只在捕兽夹旁嗅闻的小貂。没错,那女人的手正如捕兽夹——多么可怕的一只手!且不说上面花花绿绿的笔迹,那明晰的骨骼线条便令他想到某种蜘蛛。他还以为这个年纪的女子都会有一双白嫩精巧、柔若无骨的小手呢,至于关节和血管是只属于老妇和他这种小伙子的。

R看着他,叹了口气。“那我就喝了。”说着她用拇指弹开那盖子,一股酒的气息随着那啵的一声轻响窜出来。他一下便嗅到那是上好的苦艾酒——

那女人一饮而尽。Alpine不禁也随着咕噜咽了一声,引得她投来同情的目光:“抱歉,……谁让您犹犹豫豫呢?”

他打心眼儿里往外想大骂一通,然后就这么空手而归。他宁愿啥也不吃,空着肚子入睡,反正早也习惯了——总之他绝不要再和这丑怪的家伙多呆一秒。

但不幸的是这女人看出了他的意图。她显然不想放过他,于是一个横步就拦在了他面前:“冒昧一问,您今晚有什么安排?”

他险些就撞到对方身上,手堪堪擦过女人的胸口。这令他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又脸颊滚烫。

他这才注意到这位R小姐的领子随意地敞着——这和帝政风的那种方领敞口裙是不同的,女装可以如此,但男式衬衫却断然不可!那条黑白条纹的领巾竟还垂到更低的位置……

尽管在紧要关头,他甚至是不惮于出手打一个女人的(“别对女人心软,”他妈如是说道,“我在滑铁卢打仗的时候,便揪着英国佬的黄毛往地里掼——管他是男人女人呢!”),但他总还有一些底线。并且不要忘了他是受过教育的。

“我打算睡觉!”他这样喊道,一方面由于刚才积累的挫败感,另一方面是要平复心情,“我要走了,拜拜!再也不见!”

“别啊,”R挑起一边眉毛,“巴黎可是个不夜城,您这样岂不是辜负了美丽的月亮和河边的星光。”

“我自己去逛!”

“不挽着心爱的姑娘吗?”

这话令他的脚步停了一瞬。

“我不配。”他的脚跟在泥地上抠起一块儿。

“呵,巧极了。我也不配。”

他回过头,看见那女人抱起双臂,重心随意地放在一条腿上。

“太不稀奇了。每一刻这样的事情都在发生,哦,这座浪漫之都啊。”她晃了晃头,满头打着小卷的黑发随之摇动。“但一旦脱出了我自己那点事儿——观局者清,我自诩半个爱情大师,懂点哲学的都可称如此。您乐意和我讲讲吗?保不准会有转机。”

听那语气,竟像是个女中情圣、品花大师!然则其可信度就跟她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一样。R一边往巷子外走去,一边对他招了招手。按理说他不该跟过去。

但兴许是鬼迷心窍,也可能是Alpine不愿早早地回他家那间破房——“那是个顶顶好的姑娘。大小姐。她高尚,好看,还老实又安静。就是总不爱开口,得跟她多说话才应声。”

说着他瞧对方的反应。

R专注地点着头,看来已经进入了状态。

这让他心里生出一种久违的快意。平时他被当做野小子,满嘴的疯话和谎话;这只能怪他生在一片语言的荒漠中,仰头只能望见名为饥饿和生计的阴云。而这一次,他却有了听众。至少今晚他不需踏着影子自言自语了。

回应之于群居生物,是无比重要的。正所谓孤独的人会顾影自怜、空谷中的行路人倾听回音,新晋作家苦苦等待一句评论。

于是他又说道:“可她一旦说了什么,那真是——上等人哟!从口音、到说出来的东西,妙极了,像从天上掉到地上来的。那是律师跟会德国话的人该有的能耐,不仅在女人里、在男人里也是厉害的!让我佩服。”

听到这儿R挑起了眉毛,“这确实是挺少见的学识。我倒好奇她长得什么模样?”

“那是一幅让人见了就开心的模样。她有蓬松松的头发,刘海儿分两股,在后脑勺扎成特别规矩的辫子。很有女学生味儿,不像街上乱糟糟的人。”说到这儿他有些犹豫,只说到秀发或许还是合适的,但不继续描述下去又不能完全表达那种他深爱的美——“她,她眼睛圆圆的,让我想起树梢上偶然能看到的小猫头鹰,棕碎花的那种。她还有……粉白粉白的脸蛋,线条很柔,上头有一点雀斑,她像是不太喜欢、但我喜欢极了。她不知道那很可爱!我看书上讲,那是阳光的吻。多么美!阳光能够亲到她的脸,……”

他揉了揉鼻子,埋头加紧了步伐。当他再从帽檐下抬起眼睛,R正愕然地看着他。

这令他有一丝不悦。她不觉得她好吗?——这都得怪自己言语太贫乏……

R思索着,举起一根手指。“这女孩,是不是常着一身黑衣?长裙不加撑子,像把发白的伞似的耷拉着?”

“是。她那样穿,据说是要纪念谁。”

“她在一所旅馆里住,身边总有个光鲜靓丽、爱笑爱闹,一天能换三种发型、三种裙袍的女子吧。”

“没错,那风流客左右逢缘,街上总能见着她。”

Alpine愈加疑惑的同时,R愈发笃定,那双小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最后一条,她便是尊贵的彭眉胥女爵!”

Alpine张大了嘴。“你怎么……”

“我们算老相识了!我就说这小呆子也是不可小觑的,那股天真的傻劲,正经能迷住一些人呢……我赌赢了!”

“赌什么?”

“跟她那位朋友赌,有没有任何一个人爱她。”

Alpine不很高兴。“你们差透顶了。背后说她,觉得很风趣吗?”

“自然如此,”R大言不惭道,“这可是我们一大乐子呢。……当然,多亏了您,现在这变成了个更大的笑话!怎么,爱成这个地步,就快去表达啊?她的芳心马上就要被抢走了!”

Alpine在地上跺了一脚。“我知道!……”他的手指攥紧了,“她已经被抢走了……被一个叫什么corset(注:意为紧身胸衣)的小白脸。”

“您原来知道啊。”

“就是我将她领去见他的!”

听到这儿R的眉毛险些要飞出额头,“怎么?……那您可真是个喜欢挑战的人。”

“她想见他,我又能有啥办法。”Alpine嘟囔道,“那时她急得都来拉我的手……我还能怎么办。”

“倒是很符合她那种热恋中的疯狂。”R点头道,“那就去击败那小白脸,一了百了。”

“呸!瞎胡闹。她会心碎的。”Alpine一把扯下帽子,在手里揉着,“……况且,那人我也……恨不起来。”

R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难不成您还爱上了他?”

“绝不可能!”Alpine猛抬起头,耳根通红,“胡扯,我被一枪打死都不会去爱别人。”他举起手指着那弯惨白的弦月。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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