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的战争
阿尔弗雷德的战争
他出生在炎夏。
盛大的蝉鸣和阳光像一汪透明的水畦,却并没有所见得那样浅。枯落的叶片和树枝旋转着掉进它的辉光,能洗成崭新的。
天空是碧蓝的,像从头顶淋下的一兜冰汽水,蹦起来便能撕下一缕云朵,却也并没有那样近。
玫瑰在无边无垠的夏日和碧空间盛开,鲜润热情,尽管不好去采。这是三种美丽的颜色。
虽然酷暑难耐,有很多人死去,但他是个不平凡的孩子。
他活到了秋天。
七月流火。之后烈日退去,天地燃起较为深沉的铜色。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劳工们喊着漫山遍野的号子,一唱众和。晚风送来悠悠的五弦琴声,他推开窗,就着玉米与烤肋排默默倾听。
后来他路过一所酒馆,重而往复的调子吸引他走进去。歌者们的眼光沉默地抬起来,没人揍他出去,他便坐下点单。烈而且很劣的酒溅到他的绷带上一点,但他没知觉。他思索,慢慢地喝醉了。
他见识了凛冬。
冬天可以封住整个世界。但他还能迎着漫天雪花奔跑。
地上是纷乱的脚印,属于野蛮与猛兽。但他是猎人,还没打空子弹的就仍是猎人。
捕猎结束,他举起一盏防风的灯,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踩下新脚印。鞋底留下的坑变成灰黑色,露出枯草。
之后他才燃起许多火堆,看冻土滴滴答答地融化。冬天早该结束了。
他走进了春天。
春天早该来了。草窠中留下了一些不生新草的小径。
他开始置办花园,有了能力的人都会这样做的,他小时候看到过。
冬天没能冻死的一些草开始疯长。他弯下腰把他们用力挖掉,再好好地种上玫瑰花。
他看着花园,脸上挂着汗水。尽管还是有别的草在玫瑰间招摇,但至少是颇具规模。
入夜,白日的疲惫使他浑身酸痛。他就开始思考,思考从他诞生那一刻他就没停止过的问题。至少他敢说他是在思考的那个。
什么是杂草?为什么会有杂草?怎么对付杂草呢?要一把火烧掉吗?要留下一些吗?会不会有新的不长草的小径?他种花做什么?……
最后他决定,还是一下一下地去挖掉比较好。玫瑰不至于缢死,也不至于烧坏了整片地。
地上躺满枯死的草根。玫瑰盛开。田间的小花儿成活,也有些死了。
季风自东而来。炎夏又要到了。